中美咖啡品牌大戰:歐洲人看熱鬧



2025年7月的一個週二下午,我坐在羅馬萬神殿附近的一家小咖啡館裡,看到手機上跳出一則新聞:「中國咖啡巨頭瑞幸在紐約開店,挑戰星巴克!」

我抬頭看看周圍。Giuseppe老闆正在吧台後面擦拭著那台用了三十年的La Marzocco咖啡機,陽光從半開的百葉窗斜射進來,照在磨得發亮的大理石櫃檯上。兩個穿西裝的上班族站在吧台前,一口喝完他們的espresso,跟Giuseppe聊了兩句昨晚的足球賽,然後離開了。整個過程不到三分鐘。

我把新聞拿給Giuseppe看。他瞥了一眼,聳聳肩,繼續擦他的咖啡機。

「他們喜歡就好,」他用濃重的羅馬口音說,「但那不是咖啡。」

一場美國的復仇記


讓我們先把時間倒回去幾個月,說說這場「咖啡戰爭」是怎麼回事。

故事要從五年前說起。2020年,一家叫做瑞幸咖啡的中國品牌爆出財務醜聞—他們承認虛報了超過三億美元的銷售額。美國納斯達克立刻把他們踢出市場,全世界都以為這個品牌完了。

但誰也沒想到,瑞幸不但沒死,反而在中國市場浴火重生。他們換了整個管理層,改變策略,用極低的價格和瘋狂的創意口味席捲中國。到了2023年,瑞幸在中國的門店數量已經是星巴克的三倍,價格卻只要三分之一。更驚人的是,他們的營收超過了星巴克在中國的業績。

星巴克在中國徹底被打趴了。同店銷售額下降百分之十四,市占率從三成多跌到兩成。那個曾經在中國代表「小資生活」和「西方品味」的綠色美人魚標誌,現在看起來有點過時了。

2025年夏天,瑞幸帶著兩個盟友—霸王茶姬和庫迪咖啡—殺到了美國。紐約曼哈頓、洛杉磯、布魯克林,這些中國品牌的門店前排起了長長的隊伍。排隊的人裡有好奇的美國年輕人,但更多的是興奮的中國留學生。他們終於可以在美國喝到熟悉的味道了—那種加了鳳梨的冰美式,

那種混合了椰奶和芒果的「Refresher」,那種拍照超好看、價格超便宜的「社交貨幣」。
這就是中美咖啡大戰的開端。

歐洲咖啡館裡的下午


現在讓我們回到那個羅馬的下午。

其實說「歐洲人怎麼看」這件事有點奇怪,因為歐洲不是一個國家,每個地方的咖啡文化都不太一樣。但如果你在羅馬、巴黎、維也納、阿姆斯特丹的咖啡館裡問這個問題,你大概會得到類似的反應。

Giuseppe終於放下了手中的抹布,給自己倒了一小杯espresso,在我對面坐下。

「你知道嗎,」他說,「我爸爸開這家店的時候,還是1963年。那時候美國人來羅馬,都會走進來,問我爸爸:『你這裡有American coffee嗎?』」

「我爸爸每次都會笑,然後給他們一杯espresso加熱水—也就是你們現在叫的Americano。美國人喝了,皺著眉頭說:『這不對,這太苦了。』」

Giuseppe喝了一口他的espresso,那個動作就像某種宗教儀式—舉杯、聞香、一口喝下,讓苦味在舌尖停留幾秒,然後嚥下。

「現在中國人也來了,」他繼續說,「他們也要改變咖啡。加水果、加珍珠、加椰奶。你告訴我,那還是咖啡嗎?」

我笑了。「Giuseppe,也許他們只是想要不一樣的東西?」

「當然,」他聳聳肩,「他們想要什麼就喝什麼。但別叫它咖啡。叫它...我不知道,叫它『咖啡味飲料』。」

咖啡在歐洲,不只是一杯飲料


要理解Giuseppe的態度,你得先理解咖啡對歐洲人來說到底是什麼。

咖啡在十六世紀末傳入歐洲,最早是在威尼斯。那時候咖啡被當作一種奢侈品,一種來自東方的神祕飲料。到了十七、十八世紀,咖啡館開始在倫敦、巴黎、維也納遍地開花。但這些咖啡館不只是賣咖啡的地方,它們是藝術家、作家、知識分子聚會的場所,是政治和商業活動的中心。

在維也納,咖啡館文化甚至被列為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的非物質文化遺產。那些有著天鵝絨座椅、大理石桌面、水晶吊燈的老咖啡館,不是讓你買了就走的。你可以點一杯咖啡,坐一整個下午,讀書、寫作、發呆,沒有人會趕你。咖啡館是你的第二個客廳,是城市的呼吸空間。

在意大利,咖啡更是一種精確的科學和藝術。什麼時候該喝espresso,什麼時候可以喝cappuccino,都有不成文的規矩。早上十一點前,你可以喝cappuccino,因為那裡面有奶,配早餐剛好。但中午過後?只喝espresso。為什麼?因為意大利人相信,飯後喝奶製品會影響消化。

而且意大利人喝espresso的方式也很特別。他們不坐下來慢慢喝,而是站在吧台前,跟老闆聊兩句,一口喝完,然後離開。整個過程就像一個優雅的儀式,快速但不匆忙,簡單但不隨便。
在巴黎,咖啡館是觀察世界的窗口。你坐在人行道旁的露台上,點一杯café au lait,看著行人來來往往。薩特和西蒙波娃曾經在花神咖啡館寫作,畢卡索和海明威在雙叟咖啡館喝咖啡聊天。

咖啡館見證了文學、哲學、藝術的誕生。

這就是歐洲的咖啡文化。咖啡不只是一種飲料,它是生活的一部分,是社交的方式,是時間的容器。

當我在紐約遇到瑞幸


去年秋天我去了一趟紐約,剛好瑞幸開幕不久。出於好奇,我走進了他們在NYU附近的那家店。

第一個感覺是:快。整個店面大概只有三十平方米,沒有座位,只有一個長條櫃檯和取餐區。牆上有個大螢幕顯示著訂單號碼。幾乎所有人都是用手機App點餐的,走進來、報號碼、拿飲料、離開。平均每個人停留時間不到兩分鐘。

我點了一杯他們的招牌飲料—什麼覆盆子椰奶冷萃咖啡。等了大概三分鐘,拿到手的是一個透明塑膠杯,裡面的飲料分成好幾層顏色,粉紅色、白色、棕色,上面還飄著一層奶蓋。很漂亮,非常適合拍照。

我喝了一口。甜的。再喝一口。水果味很重。繼續喝。嗯...咖啡的味道在哪裡?

旁邊一個中國女生舉著手機在拍照,擺了好幾個角度。她的朋友在旁邊說:「欸,今天買一送一欸!我們再點一杯?」

我突然想起Giuseppe說的話:「那不是咖啡。」

但我也理解了。這不是要不要「是咖啡」的問題。瑞幸賣的不是咖啡,他們賣的是一種體驗—快速、便宜、好看、好玩。咖啡只是載體,就像奶茶只是載體一樣。重點是那個瞬間的快樂,是能分享到社交媒體上的畫面,是「今天我也喝了瑞幸」的參與感。

三個城市,三種咖啡時光


讓我用三個真實的場景,帶你感受這三種文化的差異。

紐約,早上八點

Sarah提著筆電包走進星巴克,隊伍已經排了十幾個人。她拿出手機看了一眼行事曆,今天有三個會議。終於輪到她了。

「早安,」她說,「我要一杯grande、iced、half-caf、almond milk、sugar-free vanilla、extra shot、light ice的latte。」

咖啡師迅速在杯子上寫下一堆縮寫。五分鐘後,Sarah拿到她的咖啡,插上吸管,一邊喝一邊回email。她走在第五大道上,周圍都是像她一樣手拿咖啡杯的通勤者。這杯咖啡會陪她到辦公室,陪她開完第一個會議,到中午可能還剩下一點。

咖啡對Sarah來說,是燃料,是讓她度過這一天的必需品。沒有咖啡,她無法工作。咖啡不需要好喝到驚艷,它只需要有效。

上海,下午三點

小李坐在辦公室裡打開瑞幸的App。首頁跳出一個彈窗:「下午茶時光,買一送一!」她眼睛一亮,立刻點進去。

今天有新品嗎?有!「楊枝甘露拿鐵」。小李點開看看評價,四顆半星。再看看照片,嗯,顏色很漂亮,是漸層的黃色和白色。她決定試試看,順便用優惠券多點了一杯給同事。

十分鐘後,外送員把咖啡送到辦公室樓下。小李下樓取餐,拿到飲料的第一件事就是拍照。她先拍飲料本體,再拍一張手拿飲料的照片,然後發到小紅書:「今日份下午茶瑞幸新品必須試試!#楊枝甘露拿鐵 #下午茶時光

回到辦公室,她邊喝邊刷手機,看看別人今天都喝了什麼。咖啡甜甜的,有芒果和西柚的味道,冰冰涼涼的很消暑。至於咖啡因?她沒想那麼多。

咖啡對小李來說,是一種小確幸,是忙碌工作中的休息符號,是可以分享、可以討論的話題。重要的不是咖啡本身,而是那個「我也有參與流行」的感覺。

羅馬,下午四點

Giovanni從辦公室走出來,習慣性地走向街角那家他從小就去的咖啡館。推開門,老闆Marco看到他就笑了。

「Un caffè?」Marco問。
「Sì,grazie。」Giovanni站在吧台前。

Marco轉身,從那台老咖啡機裡萃取出一小杯espresso,倒在預熱過的白瓷杯裡,放在Giovanni面前。整個過程不到三十秒,但每個動作都精確流暢,像某種被重複了千萬次的舞蹈。

Giovanni加了半匙糖,攪拌兩圈,拿起杯子聞了聞。咖啡的香氣混合著烘焙的焦香,濃郁但不刺鼻。他喝了一口,讓咖啡在舌尖停留幾秒。苦味、酸味、甜味在口中展開,然後餘韻慢慢散去。

「怎麼樣?」Marco問。
「Perfetto,」Giovanni說,「跟三十年前一樣。」

他們聊了幾句—Marco的女兒要結婚了,Giovanni的兒子考上了大學。兩分鐘後,Giovanni喝完了他的espresso,留下一歐元五十分,走出咖啡館。

這兩分鐘是他一天中最重要的時刻之一。不是因為咖啡因,而是因為這是一個儀式,一個讓他從工作模式切換到「生活模式」的開關。咖啡不是為了提神,而是為了品味,為了那個與自己、與世界重新連結的瞬間。

歐洲人真正在乎的是什麼


看完這三個場景,你大概就能理解為什麼歐洲人對中美咖啡大戰這麼「無感」了。

對歐洲人來說,咖啡不是競爭的對象,不是誰的門店多、誰的價格低、誰的行銷強。咖啡是一種文化,一種生活方式,一種幾百年來形成的集體記憶。

當Giuseppe說「那不是咖啡」的時候,他不是在批評瑞幸或星巴克做錯了什麼。他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:在他的世界裡,咖啡有它的定義,有它的規矩,有它的靈魂。你可以改變它,但那就不再是他所理解的咖啡了。

在意大利,咖啡館老闆會記得你的名字,記得你喜歡怎麼喝咖啡。每天早上走進同一家咖啡館,喝同一杯espresso,跟同一個老闆打招呼,這種重複性不是無聊,而是一種安定感,一種「我屬於這個社區」的確認。

在維也納,你可以在咖啡館坐三個小時,點一杯咖啡,慢慢讀完一本書。沒有人會覺得你佔位子,沒有人會趕你走。因為咖啡館不是快餐店,它是公共空間,是城市的客廳,是你有權利慢下來的地方。

在巴黎,咖啡館的露台是觀察世界的最佳位置。你坐在那裡,看著人群,看著街景,喝著café crème,覺得自己就是這個城市的一部分。咖啡給你一個理由坐在那裡,但真正重要的不是咖啡,而是那個「坐在那裡」的狀態。

這就是為什麼歐洲人看到美國人拿著超大杯咖啡邊走邊喝,會覺得困惑。為什麼要那麼趕?為什麼不能坐下來好好喝?

這也是為什麼他們看到中國人把咖啡變成各種創意飲料,會搖搖頭。咖啡本身就已經很好了,為什麼要加那麼多東西?

但這不是誰對誰錯的問題。這只是三種完全不同的生活哲學。

速度、效率、還是時間?


美國的咖啡文化建立在一個核心價值上:效率。

美國是一個年輕的國家,是一個相信「時間就是金錢」的文化。咖啡在美國的角色很清楚:它是燃料,是讓你保持清醒、保持生產力的工具。所以美國人發明了濾滴式咖啡機,讓每個家庭都能在五分鐘內煮好一壺咖啡。他們發明了外帶杯,讓你可以邊走邊喝。他們發明了超大杯,因為如果咖啡是燃料,那當然是越多越好。

星巴克把這個概念發揚光大。他們讓咖啡變成一種可以高度定制的產品——你可以選擇奶的種類、糖的多少、溫度的高低、額外的風味。咖啡變成了你的選擇,反映了你的個性。而咖啡館變成了你的「第三空間」—不是家,不是辦公室,而是一個你可以工作、開會、讀書的地方。
中國的咖啡文化更年輕,但發展得更快。中國原本是茶文化的國家,咖啡是這二十年才開始流行的。但中國人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玩法。

瑞幸和其他中國品牌抓住了年輕人的心理:他們想要新鮮感、想要性價比、想要可以分享到社交媒體上的東西。所以中國的咖啡品牌不停地推出新口味,不停地搞促銷,不停地跨界聯名。咖啡變成了一種「社交貨幣」,重要的不是喝進去的那一口,而是舉著它拍照的那一刻。

而歐洲的咖啡文化,建立在完全不同的基礎上:時間。

在歐洲,特別是在南歐,時間不是用來「省」的,而是用來「花」的。一杯espresso只有30毫升,你可能五秒鐘就喝完了。但那不是重點。重點是你站在吧台前的那兩分鐘,是你跟老闆聊天的那幾句話,是你暫停一下、喘口氣的那個瞬間。

或者在維也納的咖啡館裡,一杯咖啡可以讓你坐兩個小時。不是因為你喝得慢,而是因為咖啡給你一個「待在這裡」的理由。在這個空間裡,時間變慢了,你可以思考、可以觀察、可以做白日夢。

他們會來歐洲嗎?


說了這麼多,問題來了:這些中國咖啡品牌會來歐洲嗎?

答案是:會,但不會像在美國那樣來勢洶洶。

喜茶已經在倫敦的唐人街開了店,巴黎奧運期間也開了快閃店。但你注意到了嗎?他們選的都是華人聚集的地方,目標客群主要是留學生和遊客。

這是聰明的策略。因為要在歐洲賣咖啡,特別是要賣給本地人,太難了。

首先是成本問題。歐洲的人力成本比中國高得多,房租也貴。瑞幸在中國可以賣三塊錢人民幣一杯咖啡還有錢賺,但在倫敦或巴黎,這個價格連成本都Cover不了。

其次是文化問題。歐洲人,特別是意大利人、法國人,對咖啡有很深的情感連結。你很難說服一個六十歲的羅馬人,放棄他去了四十年的那家咖啡館,改去喝什麼「草莓芝士拿鐵」。像我先生就是典型覺得ice coffee是甜飲而非咖啡的那種歐洲人。

第三是競爭問題。歐洲的咖啡市場早就很成熟了。每個街角都有咖啡館,每個社區都有自己的愛店。連星巴克在歐洲都發展得很辛苦—意大利到2018年才開了第一家星巴克,全國也只有十幾家(上次旅行剛好看到、拍了照片放在下面讓大家欣賞)。

但這不代表中國品牌沒有機會。歐洲的年輕人也在改變。他們比父母輩更開放,更願意嚐試新事物。他們也上Instagram,也想喝好看的飲料。如果中國品牌能夠找到平衡點—保持一定的品質,但提供新的體驗—他們還是有可能在年輕人市場找到位置。

一個羅馬晚上的對話


那天晚上,我又回到Giuseppe的咖啡館。這次是晚餐時間,店裡人多了一些。我點了一杯espresso,Giuseppe坐下來跟我聊天。

「你知道我擔心什麼嗎?」他突然說。
「什麼?」
「不是那些大品牌會不會來羅馬,」他說,「而是我兒子。」
「你兒子怎麼了?」
「他三十歲,在銀行工作。每天早上他都來這裡喝咖啡,跟我一樣。但他有時候會問我:『爸爸,為什麼我們不能做外帶?為什麼不能用手機點餐?』」
Giuseppe嘆了口氣。「他說,如果我們不改變,這家店以後就沒人來了。但我想,如果我們改變了,這還是同一家店嗎?」

我想了想。「也許...兩個可以並存?你保持傳統,但也接受一些新的東西?」
「可能吧,」他說,「但我不知道怎麼做。我只知道怎麼做espresso,怎麼跟客人聊天,怎麼讓每個走進這裡的人覺得被歡迎。那些App、那些促銷、那些...彩色的飲料,我不會。」
我們沉默了一會兒。咖啡館裡的聲音—咖啡機的蒸氣聲、客人的談笑聲、杯子碰撞的輕響—填滿了空間。

「你知道嗎,」我說,「也許這就是你們最大的優勢。你們有的是時間,是歷史,是這種...不可複製的氛圍。那些大品牌可以複製口味、複製裝潢、複製行銷,但他們複製不了這個。」
Giuseppe笑了。「你說得對。那些中國人、美國人,讓他們去打他們的仗吧。我就在這裡,做我的咖啡,等我的客人。會來的還是會來。」

寫在最後


其實這篇文章的標題有點誤導。「歐洲人看熱鬧」聽起來好像我們在冷眼旁觀,好像我們覺得自己高人一等。但其實不是這樣的。

歐洲人不是在看熱鬧,我們只是...不覺得這是一場需要選邊站的戰爭。

咖啡在美國是一種產業,一種可以標準化、規模化、全球化的商品。咖啡在中國是一種機會,一種可以創新、可以顛覆、可以快速擴張的市場。而咖啡在歐洲,是一種文化,一種慢下來的藝術,一種活著的歷史。

這三種態度沒有誰比較好。它們只是不同的選擇,反映了不同的價值觀和生活方式。
美國人選擇效率,所以他們發明了外帶咖啡和超大杯。中國人選擇創新,所以他們發明了楊枝甘露拿鐵和各種你想都想不到的口味。歐洲人選擇傳統,所以他們守護著那些百年咖啡館和三十毫升的espresso。

世界夠大,容得下所有的可能性。

所以當我在羅馬的咖啡館裡,看到瑞幸在紐約開店的新聞,我不覺得這是威脅。我只是好奇,五年後、十年後,咖啡會變成什麼樣子。會不會有一天,一個美國人走進羅馬的咖啡館,點一杯espresso,站在吧台前喝完,然後說:「終於懂了。」會不會有一天,一個中國品牌在保留創意的同時,也學會了尊重傳統。

或者,會不會有一天,Giuseppe的兒子接手了咖啡館,在保持父親教給他的技藝的同時,也找到了與新世代對話的方式。

咖啡的故事還在繼續。而我們,不管是在紐約拿著星冰樂趕地鐵,在上海舉著瑞幸拍照打卡,還是在羅馬的咖啡館裡慢慢品味一小杯espresso,都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,度過這一天的某個時刻。

就這樣。沒有輸贏,沒有對錯。只有不同的選擇,和同樣需要咖啡的人。